“可如果在山洞裏的話，這裏沒有入口啊。”李好音也環顧四周，遠處是什麽也看不到的漆黑一片，院落裏也沒有看到有通往哪個山洞的路。

“剛誇完你，又開始說傻話了。”林靖板起臉說，“不可能沒有出入口，否則那麽多人怎麽進去。再說，人在裏面也是要呼吸的，至少有通風口。”

雖然這裏不是紅蓮教的老巢，但是去看看他們怎麽讓人“長生不老”，也是值得來一趟的。

“可是這山裏這麽大，咱們又不能點火把，黑洞洞的怎麽找入口呢？”李好音問。

林靖這時又換上了老狐貍的笑容，問：“你看屋裏那個戴面具的小姑娘，她和你年紀差不多大。”

李好音又看了一眼，不知道他的話是何用意，隨口應了一聲：“嗯……”

“你知道對付你們這個年紀，明明才初出茅廬，卻偏偏以為自己已經能運籌帷幄的小姑娘，該怎麽辦嗎？”

李好音聽到他的評價，有點不以為然，但也想不出反駁他的話來，只好順著他的問題問下去：“怎麽辦？”

林靖在屋頂的瓦縫之間摸到一個小石子，以內力打出去，力道恰到好處地撞響了屋檐下的一盞琉璃燈，但沒有損傷它一絲一毫。幾乎是同一時間，他又拉起李好音，飛身掠向池塘中心的假山。

兩人剛藏好，那間屋子的門就開了。

帶著面具的姈姈拿了盞燈出來，環顧四周，並沒有人。

“大概是山裏的野貓吧。”雁回在屋裏喊了一聲，想叫她回去。

“不行，萬一是有人來呢，我得去修仙房裏稟告左使一聲。”姈姈闔上門，朝黑暗中的某個方向走去。

李好音轉頭看林靖，他露出一副“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”的表情，自己也對自己的計謀很是滿意。

“可是咱們也不能從正門進去啊，裏面說不定有機關或者是看守。”

“咱們當然不從正門進去。”林靖笑了笑，“還記得剛才我對你說的話嗎？”

黑暗裏，李好音的眼睛亮了一下，“通風口！”

聰明的小姑娘總是招人喜歡的，林靖覺得今天晚上比原來和滿月一起出來的時候愉快多了。

他們在假山裏等了一小會兒，估摸著姈姈應該已經進洞去了，才朝著她前去的方向靜悄悄地走去。

走了一刻鐘的時間，一直走到沒有路的地方，面前是長滿雜草的山體。林靖在草叢裏摸索了一會兒，找到了一個通風口。

但是那通風口太過窄小，連李好音也不能鉆進去，他們只能站在通風口前向內張望。

裏面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山洞，洞窟非常大，有一百來號人，正在一個人的指揮下前進、後退、揮動手裏的刀劍。最邊上，邱如璋和周維哲兩個人正聚精會神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。

林靖的心一沈，這些人眼神迷茫，分明已經失去了神志，指揮的人不喊停，他們就一直按照前一個命令動下去，和行屍走肉一般。

他轉頭看向李好音，她很顯然比自己更震驚。

李好音確實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，難道這些人就是那些紅蓮教教徒口中所說的修煉長生不老之地，所謂的修煉，實際是被當做傀儡一樣訓練？

她想問問林靖這是怎麽回事，可想到此時最好不要說話，以免被人發現。剛張開的嘴又硬生生地閉上，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。

林靖看著李好音搖了搖頭，他知道她心裏一定很想將這些人救出來。救人這件事本身不難，難的是無聲無息地把這一百來號人全都搬出山洞。

山洞裏還有四個武功高手，其中一個手中沒有刀劍的人，他的手就能掰斷別人的刀劍，只要他想，他也能把李好音的骨頭掰成兩段。

這時，負責指揮的人又下了一道命令，一百來號人分成兩撥，拿著刀劍瘋狂地相互廝殺起來。頓時，山洞裏血肉四濺，這些人沒有知覺，不知道痛苦，就這麽機械地動作著，只有被砍掉了腦袋的人才停下來。

邱如璋對周維哲說：“活偶人就是這樣，只會按照主人的命令去行動，讓他們走就走，讓他們停就停。如果你讓他們往北走，命令不停，他們可以一直走到瀚海以北，走到死為止。”

他將手搭在李好音肩膀上，輕輕按了按。李好音明白他的意思，閉上眼睛，不忍再看。這些人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，他們甚至都不會知道自己死了。

“人都會怕痛怕死，可活偶人不會。如果以這樣一支軍隊去攻打皇宮，羽林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，連林靖也沒有辦法，我那個哥哥一定要氣瘋了。”周維哲看起來甚是滿意，一想象到周維楨難看的表情，高興得“桀桀”怪笑起來。

“教主到底有沒有同意我的計劃？”他急切地追問邱如璋。

“教主認為軍師的計劃非常好，但是還沒有到時機。而且要訓練這樣一支隊伍也是要時間的，所以軍師不要著急。”邱如璋笑了笑，紅蓮教想通過周維哲探聽更多關於朝廷內外之事，周維哲想借他們的力量來覆仇，這是雙方心照不宣的事，但他也太沈不住氣了。

這時，那個叫姈姈的姑娘走到邱如璋身邊，對他說了幾句話。邱如璋點頭表示知道了，揮手讓她回去，又叫指揮的人下令，讓那些相互廝殺的人停下來。

剩餘幾十個活偶人呆滯地站在原地，刀劍垂在地上。只斷了胳膊的人，血順著斷肢往下流，他們一動不動，什麽也感覺不到，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可地上是一片血肉模糊，血腥味通過通風口傳了出來，令人作嘔。

從眼前的山洞來看，四壁還有通向其他山洞的通道，不知道這座大山的肚子裏，還藏有多少這樣為了修煉長生而被騙來訓練成活偶人的紅蓮教徒。

眼看著姈姈從原路返回，馬上就要走出山洞來，林靖拉了李好音的手就往回撤。他回頭看了一眼，山體的一部分，連著土壤和草木向前平推開，做得如此巧妙，又是黑夜裏，難怪剛剛沒有看出來入口在哪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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